去爬神山啦!
話說「東北亞登富士山,東南亞得爬神山」,
有道是「(前略)……456到沙巴,沙巴就要爬神山!」
(這都是我說的,希望有天能讓大家朗朗上口)
自從在Northface花了5800買了登山外套,和3300的登山鞋,
就一直在找贖罪的機會,看來東南亞最高峰神山是最好的告解,
在台灣練習三座山(鳶嘴稍來、皇帝殿、還有個土城郊山),
有氧運動了三天,買了頭燈和登山杖,
就出發了。
我們選了三天兩夜的行程,萬萬沒料到第一天完全沒事做,
下午三點被小巴載到距離亞庇市區2小時外的神山公園住宿點,
就一直瞎晃,又不敢走遠,
幻想著來到熱帶雨林山林間,
應該會被捕蠅草圍繞,一不小心就被吃掉半個頭,
事實上也沒有,
只有巨大的百合花,一朵可以當一束用,
冷颼颼的氣溫,熟悉的很像阿里山的氛圍。
***
住了一晚,隔天一早小巴送我們到登山口,
嘩啦啦的領了登山證x2午餐x2和導遊x1,
興奮愉快的準備上山。
一路上人口眾多,幾乎全都是西方人,
有老有小,有男有女,
看來「 456到沙巴,沙巴就要爬神山!」
這句話已經傳到西方國家了。
登山口是海拔1866.4m,兩天要上爬到4095.2m,
上升2200m(第一天上爬到33xxm),前進8.5km(第一天走6km)。
聽起來………
就不是很清楚到底好不好爬。
出發啦。一開始人模人樣。
很快就狼狽無比。
一路上山,痛苦且愉快,
痛快,一直是爬山過程中的最大感受。
雄心壯志的我一開始自己背背包,
沒有經過負重訓練的我,只背了2km就覺得有100個人坐在肩頭,
當導遊Tumas以輕盈的腳步跟隨在後,詢問要不要幫忙背背包時,
我絲毫不猶豫的就把背包交給了他。
Tumas(背著綠背包的背影)真的很好,我原本擔心不知該如何和導遊相處,
他一路上多不話,又很貼心,
而且長的非常像我的前男友,令我感到格外親切。
Tumas是神山的原住民-杜順族,
話說前一天,我們才赤裸的做過杜順族的全身spa,
整個身體都和杜順族很熟,
來到祖靈之山,心裡更感覺非常親切。
山裡上下一條路,常遇到蹦蹦跳跳的杜順族人,
所有山屋的木材、食物、瓦斯桶都是他們背上背下,
非常了不起,完全無法相信他們的腿和常人的腿構造相同。
***
一路就是爬爬爬,喘喘喘,熱熱熱,脫脫脫,
坡度挺陡,石頭很大顆,
我沒有一連上爬五個小時的經驗,也沒有爬過3000m的經驗,
越往上頭走,越覺得空氣稀薄,
喘不過氣,不停的打哈欠,想睡。
不餓,只了吃一些餅乾和巧克力,甚至連午餐都沒吃,
很累,身體因為缺氧而默默抗議,
原來這就是高山症的感覺啊,實在太痛苦又太美好了。
***
下午一點多抵達住宿點,33xx的山屋(高級),
吃過午餐,聽(不懂)了明天要走高空繩索的介紹與練習,
12度的氣溫,不用洗澡很好,非常想睡,
胡亂吃了對面餐屋的自助晚餐(高級!),就去睡覺了!
下午五點,一路睡到晚上九點,
被自己的心跳聲吵醒,一醒來就睡不著了,
耳中一直是隔壁房翻身的聲音,
還有自己又大又快的心跳聲,我摸著胸口,
感謝辛苦工作的幫浦。
頭痛又冷又熱翻來翻去睡不著喘不過氣大口吸氣,
高山症典型症狀,據說睡一晚就好。
繼續翻到晚上11點多,總算睡著,
凌晨1點半起來,摸黑著裝準備登頂,
聽說山頂接近零度,
我在排汗褲裡頭加了5度C也短裙就靠它的厚褲襪,
身穿排汗短袖+衛生衣+高領+5800的兩層外套,
戴上毛帽和頭燈,準備出發啦。
可憐的蚵先生,聽信饞言,
用國中時學的高度升高1000m氣溫下降6度C的換算公式,
思考著:沙巴四季如夏,氣溫約30-40度,
假設換算平地氣溫36度,山頂4000m應該是36-24=12度,
愉快的帶著短袖來爬山,
公式應該是對的,只可惜登頂在凌晨,
忘了參考日夜溫差,山頂氣溫約2-3度,
他成功的成為第一個穿短袖 +薄風衣+鴨舌帽上山的人,
沒有毛帽,佩帶毛巾和頭燈,非常有要去採礦的姿態。
***
吃過早早餐,跟著Tumas在黑暗中前行,
一路沒有風光秀麗,沒有光害,伸手不見五指,
只有一排像朝聖的細微頭燈光,一路向山頂延伸,
走的非常的慢,腳不酸,
但因為喘不過氣而顯得很累,
上爬700m,行進2.5km,共花了三個半小時。
一路就爬爬繩索,氧氣不足的喘大氣,走路,低溫好冷,
除了開頭有段枕木步道,大部分都是攀爬走在堅硬無比的花崗岩上,
根本就沒有路徑,延著斷斷續續出現的繩索上爬,
石壁陡峭,但是粗糙不滑,不用擔心會滑下山谷,
除了隙縫少許堅韌的野草,
沒有植物,一大片荒蕪的花崗岩上佈滿亮晶晶的石英,
好像月球,也好像冥界,
我覺得自己不是爬山,而是前往朝聖大地的祖靈。
走到後來,也覺得宛如泛舟逃難的續集,
沿著山顛,黑暗裡孤寂前行,要逃難,
遠離國界,離開巴基斯坦前往自由國度。
***
太陽一出來,我都要落淚了,
這才看清楚整片走過的花崗岩壁,寸草不生的剛烈堅硬,
下頭的雲霧像羽毛優美而快速的流動,
覺得人生可以有機會站這裡,真的很幸運!
「為什麼渡蜜月要來爬神山?」
因為這裡讓人感覺,
能夠看過這景象,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。
天快亮的時候,終於登頂了!
一直以來,爬了幾座大小山,
很排斥 「登頂=征服一座山」,
對我來說,爬山只是走進山的世界,接受山的洗禮,
永遠談不上征服兩個字。
沒有登頂其實也沒關係,能碰到山就夠痛快了,
登頂,
只是抵達一個「終於可以下坡了!」而鬆一口氣的地方。
***
Tumas是專業的導遊,他每兩、三天就要登頂一次,
也幫我們在各個他熟悉厲害的點,拍了照片。
***
回頭朝山屋走,先去走高空繩索,
高空繩索,
其實就是Northface或是戶外用品店裡頭,
總是會有外國帥哥身材很好,
垂直掛在高聳寸草不生的岩壁上,身上一堆扣環的那種照片,
我每每經過都深受感動,
一聽這是亞洲唯一,世界最高,
死命拉著有懼高症的蚵先生一定要走。
這次走了猴子橋(手拉一根鋼索,腳踩一根鋼索)和垂直下降,
其實還挺好玩的,我們走初級班,一趟大概一個多小時,
一點都不可怕,但是手很痠,也非常的餓。
***
回山屋,吃過早餐就下山了,
準備下山時約早上10點,
此時整個山屋的人都退房了(大家沒有高空繩索都走得很早),
Tumas說下山約4個小時,巴士會在那等我們,
但我的爛英文耳朵,意會成四個小時內要下山,
否則過了下午兩點,就會被丟在山裡,跟猴子一起過冬,
心裡非常緊張,以致於完全激發膝蓋激素,
一鼓作氣衝到下山。
本來下山要自己背背包,一念之間還是放棄交給Tumas,
沿途不好走,高低間距大,
泥地濕滑,我倆輪番滑倒,
但一鼓作氣是真的,我邊數里程數,邊看時間,暗自計算,
中途大概只休息兩個點,各停3分鐘,
馬不停蹄的下山,最後花了三個小時多一點就抵達登山口。
直到回程的巴士上,和蚵先生一聊,才發現我會錯意了,
蚵先生對於我沿路趕忙,也不疑有他,大概是習慣了。
***
小時候騎單車,
覺得上坡辛苦下坡爽,但摔過一次車就害怕下坡,
還是上坡有安全感,
小時侯爬山,
覺得上山辛苦下坡爽,但急下三個小時多後,就害怕下坡,
還是上坡痛快。
總之,即使在有登山杖的協助下,
我一路感覺膝蓋在毀滅,
壞膝蓋的感覺,真的很絕望。
接下來的兩、三天,度過整個下半身壞了了的半殘歲月 。